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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4章 礫心之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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端木堯見大勢一去,也就不再做徒勞的掙紮,把手裏的刀用力往地上一扔,長嘆一口氣,“一切都是天意,天不佑我,”話說完,頭一低,眼一閉,不再說一句話。

“來人,把這逆子投入天牢,等候處置,一定要重懲。”老端木氣說話都帶顫音,一聲令下,上來幾個人碼肩頭攏二背,把端木堯用繩子捆了個結結實實,推推搡搡,離開皇宮押入天牢。

端木堯帶來的那個心腹一看主子都被捉了,自己再掙紮也沒有用處,沒有再進行纏鬥,一個個扔了手中的兵器,垂頭喪氣做了俘虜。他們本想借此機會,一步登天,實現人生大的轉折,沒想到時運不濟,賭徒最終能勝著了了,未進入天堂,先墜入地獄。

端木礫求嫁來晚了也是事出有因,並未他想等皇上被端木堯殺了以後再來收拾他,確實有客觀原因拖延了他。

按原定計劃,端木堯帶人一行動,端木礫也派人打開城門接迎援兵進城。城外防營的援兵加上礫王府和李謙的府兵,總共兵分六路,一路由端木礫帶隊直奔皇宮救嫁,其餘五路分別支援端木堯將要襲擊的五位朝廷大員的府邸。

中途竟然遇到襲擊,剿滅襲擊的人馬耽誤了些時間。伏擊的人馬是皇後臨時安排的,皇後心思細膩,老端木與她談過後,她心裏總覺得不安,很不踏實。當即派人聯絡她娘家,也就是周國安排在南楚京城中的臥底,約有百十人,兵分二隊,一隊在通往皇宮的必經之路安排伏擊,另外一隊隱藏在皇宮周圍,萬一生變好接應她們母子。

宮女跌跌撞撞的來報告堯王爺被皇上和礫王爺抓起來,投入天牢的消息,皇後手裏的茶杯從手中滑落在地上,水、茶、杯子的碎片濺了一地。她決定啟動第二套方案。

端木礫收拾好皇宮中的殘局已是下午時分,準備再往其它五家受襲擊的朝廷大員家中一看,派去這些地方的援兵還沒有消息傳回來。剛走出皇宮大門沒多遠,看見張管家騎著馬,向飛一樣真奔自己而來。

張管家眨眼來到端木礫近前,一翻身從馬上下來滾落下來,“噗通”一聲雙膝跪倒在地。“王爺,奴才失職,奴才罪該萬死,請王爺處罰,奴才該死。”

端木礫一直視張管家為自己的親人,母親早逝,從他懂事起就沒有見過自己的親娘,只是從其它人嘴裏得知母親在自己還不滿周歲的時候病逝,父皇就把他交給宮中其它嬪妃撫養。他成年後搬出宮裏,搬到父皇命人為自己修建的礫王府的第一天,張魁波就來毛遂自薦,當了自己管家,自稱是受端木礫母親臨終之托,來伺候端木礫。

人與人之間的緣分是種很難用語言表達清楚,兩人一見如故,如同親人,端木礫一直以張叔稱呼他,他在礫王府中的地位是一人之下,百人之上。端木礫問他關於自己母親的事情,張管家卻只字未提,只說時機未到,受故人之托不能說。端木礫也沒有再追問下去。十幾年相處下來,感情二人堪比父子。這麽多年,張魁波從來沒有給端木礫行過如此大禮。

“張叔,快請起。發生什麽事情了?”一種不好的預感襲上端木礫的心頭,右眼皮跳了幾下。

“王妃,她,她……”張管家語音哽咽,說不了話來,頭一低跪在地上不起來。

“芷陽她怎麽了,張叔你快些告訴我。”端木礫一聽是有關芷陽的事情,情急之下將張管家從地上拽了起來,揪住他的衣服急急的問。

“王爺,奴才失職,今日淩晨,地牢之中無故燃起大火,王妃和她的婢女小翠都在大火中喪生了。”

“什麽?芷陽被燒死了?”端木礫揪著張管家衣服的手突然松開,張管家失去重心,一屁股摔倒在地上。端木礫飛身上馬,打馬揚鞭直奔自己王府的方向急馳而去。

張管家望著端木礫離開的方向,用力捶打自己的胸口。“都怪我,都怪我有負王爺的重托。”

張管家與端木礫相處十幾年下來,對他已經頗為了解,端木礫愛上了芷陽,連他自己都不知道,張管家卻發現了端倪。他沒有替端木礫保護她王妃,自責之情一直折磨了他很多年,直到多年後谷菱再次出現在他們的面前。

谷菱居住的王府西跨院裏掛滿了挽聯和白幡,幾個婢女和老媽子正在廳房裏守著棺槨低聲哭泣。谷菱待她們一視同仁,和親人一樣,從未把她們當成低人一等的仆人。得知王妃被大火燒死,在場的所有人沒有一個不傷心落淚的。如同痛失自己的至親一般。

端木礫推開棺蓋,往棺槨裏望去,只看到一具燒焦的軀體,黑乎乎,還散發著焦糊的味道,面目全非,已看不出本來的容顏。

“芷陽,芷陽”端木礫聲聲呼喚著,一股錐心的痛襲上心頭,心口象插進刀一樣的疼痛。此時此刻,他才真而切真的體會到失去心愛之人的痛楚。如氏死了,他心裏難受,但更多的是不舍她腹中的孩子,對如氏的死惋惜,卻沒有痛心癡首。芷陽死了,如同剔骨剜心一樣的疼痛。

“是我的錯,是我一時糊塗將你投入地牢,是我思慮不周,才會發生這種事情。我一直以為你還小,我們來日方才,以為你總有一天會慢慢愛上我,甘心情願的陪著我。可是這一天永遠不會再來。我認為你還小,我要做好我該做的事情,等你慢慢長大,你也會一直等著我,一直到你愛上我。為什麽老天不給我這個機會?為什麽?”

端木礫一手扶著棺槨,一邊喃喃自語。他自小到大從未哭過,小時候從馬下摔下來,腿折了他一滴淚未掉,戰場上身受重傷他緊咬牙關也未吭一聲,看著眼前這團黑乎乎的屍體,他眼裏第一次湧出淚水。

芷陽偷窺自己洗澡,被扔進冷水裏導致高燒差點沒命;她趁自己不備搶走搶花環,自己將花環奪過踩了個稀巴爛;她被如氏冤枉,依然自我解嘲,因如氏腹中的孩子,沒有追究……她的一顰一笑,她的幽默風趣,她的機智高傲,她的肚量大氣……

從她孤身一人冒險去軍前尋找自己到她被迫嫁給自己。往昔的一幕幕,在腦海裏一一閃過,記憶猶新,仿佛發生在昨日,只是斯人已逝,往事成為追憶。

擁有的時候未覺得特別珍惜,仿佛她會一直在那裏,會永遠靜靜的在一隅等著自己;等失去了才知道,有些看似是自己的,不一定會是自己的,那也許只是自己一廂情願的認為,說不定什麽時候她會被命運帶走。

正值端木礫傷心難過之際,背後傳來不高不低的哭泣之聲。“妹妹,你怎麽就這樣走了?姐姐舍不得你啊!老天無眼,天妒紅顏啊!妹妹你這一走,姐姐想你的時候可怎麽辦?姐姐連個說體己話的人也沒有了。妹妹你慢些走,姐姐陪你一起,免得你黃泉路上寂寞。”

隨著哭泣聲,一道綠色的身影擦著端木礫的身子飛奔而過,要以頭撞向棺槨。這副棺槨可是實木打制,真材實料,重達二百多斤,用頭撞上,不死也得落個腦振蕩在床上躺個十天半月起不來。

說是遲那是快,端木礫出手如電,“啪”一把抓住黃色身影的左腕,往懷裏一拽,整個人倒向他的懷中,阻止了自殺的行為。

“王爺,你讓我去陪王妃妹妹,你別攔著我。”懷裏的人啼啼哭哭,已經成了淚人,全身無力的倚在端木礫的懷裏,不停的抽泣。

端木礫低頭一看,不是別人,正是天天口口聲聲稱王妃妹妹的李語蓉,臉上的胭脂已經被淚水沖花,兩只眼睛紅紅的,腫地象只爛桃子。

“語蓉,我知道芷陽沒了你心裏不好受,我心裏何償不難受。人死不能覆生,逝者已矣。美娘離開了,芷陽又走了,你若再有個好歹,本王這心裏該是多難過。”

端木礫一手摟著懷裏的李語蓉,一手輕輕拍著她的肩膀,安慰著她,李語蓉的啼哭聲也慢慢變小。

“我錯了,為了王爺,我也要好好的活下去,代替王妃妹妹好好照顧王爺,做她未給完成的事情。讓她在九泉之下得以安息。”李語蓉演戲的功力不愧是一流的,如果在現代都可以成為影後級別的了。

李語蓉悄悄用眼色的餘光打量著端木礫的面部表情,端木礫滿臉都是對她的憐惜之情,她心裏不由得竊喜,這辣椒沒有白白往眼上擦。

站在西跨院門口的宋蓮雙靜靜冷眼看著李語蓉的表演,臉上情緒沒有絲毫變化。“主子,為什麽不告訴王爺李側妃想毒殺王妃?”

“僅憑我們一面之詞李語蓉會承認嗎?王爺會相信嗎?順其自然,該來的總會來的,該有的報應總會有的。我們只需靜觀其變。走。”秋霞跟在李語蓉後面悄悄離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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